In between天堂和地獄之間-- 葡萄牙埃武拉人骨教堂Capela dos Ossos, Évora,
In between天堂和地獄之間-- 葡萄牙埃武拉人骨教堂Capela dos Ossos, Évora,
在一座古石的小城，有著已衰頽二千年前的羅馬神廟和水道橋，有著一座純白的美麗小教堂，還有一座由五千具骨骸建築的人骨教堂……忘了是如何的因緣， 讓我在眾多的旅遊資料中，選擇了無圖片介紹，卻一意認定必須前往的這個小城艾武拉(Évora)。Évora位於葡萄牙南方，是一座位於里斯本東方約2小時車程的古城；它擁有悠久的歷史，兩千多年前羅馬人已在此建城，經歷羅馬、摩爾、葡萄牙的統治，城裡留下羅馬神廟、水道橋的遺跡以及和許多中古時期教堂和建築。
吸引我前往最大的動力，想來必定是因為Évora的人骨教堂，從小喜歡在小小腦袋探索生命的意義、又喜歡看驚悚片的我，人骨教堂對我實在有著極強的吸引力。前往的前一天，把孤獨星球裡對這個小城的簡介和前往人骨教堂的路線翻譯成中文小抄，帶在身上隨時取用，「在火車站下車後，無法直接到達小城，6號公車到P. Giraldo，到站右轉Av. Sao Sebastiao,再直走 turns into R. Serpa Pinto…」
千年的小城，有幾個重要的千年和數百年景點， 我在小鎮下了車，再搭公車進了小城後，依循筆記前往。大約十點扺達小城，最後一班離開小城返回里斯本的車是下午五點半，在五點半前我必須趕上末班車，否則，我就必須在小城臨時找個宿處，度過一夜，而這不在我的規劃內，無論是預算或是膽量，所以，我不可以貪玩， 一定要準時趕上回里斯本最後的一班車才行。
小城內處處是千年的景點，令人好深好深的感動。回想自己在臺灣探訪過最古老的人文史蹟是幾年呢？在臺灣，三四百年的古蹟已算相當古老的了！有些景點在過去的不同時期裡不斷被破壞消失，….這也讓我省思，臺灣要有千年景點，前提是要能保留住百年景點，否則永遠無法達千年啊！臺灣的文化史蹟保存真的還有好長遠的路要走。羡慕、佩服別人，也要肯定自己、激勵自己。臺灣文化和未來掌握在我們的手上，我們好好加油， 臺灣便會更美好。
歐洲教堂常附設有墓園，這一點和東方的寺廟相似，宗教的信仰提供人們心靈的寄託，也在生和死之間提供最後的歸宿和慰藉。歐洲中古世紀因為戰爭、黑死病、天災等等，死者越來越多，墓穴佔用的空間也就隨之增加了。小城面臨墓滿為患的問題，因此一些城市就出現將死者的骨頭集中拿來蓋教堂，讓逝者安息於主的懷中，也表達對逝者的懷念和追思。同時，也可整理出空間容納新的逝者，另一方面也警示世人，現世的生活終究會過去，人最終會是什麼？在眾逝者白骨之前，你將如何度過你這一生？歐洲國家對逝者骨骸有著不同的對待方式，也如同萬聖節和我們七月半的慶典和感念先人的型式不同，建造一個讓人們沈思冥想的人骨禮拜堂，也呈現出東西的文化差異。
圖一：藍天白雲下美麗的Évora聖方濟教堂。(莊淑姿攝)Évora 人骨禮拜堂是附設於Évora聖方濟教堂的一部分。16世紀初Évora已是座繁華小城，人口數量多，中世紀後，因為墓地空間不足，聖方濟會修士主張挖掘過去的屍骨安葬於教堂，讓逝者能更接近上帝。這禮拜堂以骨骸當為教堂裝飾，於17世紀上半葉建起這座禮拜堂。1810年間教堂曾加以整建，增添天花板上的繪畫和裝飾。
教堂，是離上帝最近的地方。人骨禮拜堂是神聖的，也是讓我們能直接感受死亡的地方。參觀聖方濟教堂是免費的，但要參觀人骨教堂則要購買攝影劵才能進入參觀。人骨教堂入口的門上，刻著”Nós ossos que aqui estamos pelos vossos esperamos”，翻成英文是”We bones that are here, we are waiting for your’s”，意思是「我們骨頭在這裡，等著你的」。直白真實。蠻酷的吧！ 現實感、哲學感乃至警世感兼具，也可說十足黑色幽默或驚悚！端視你用什麼觀點看這句話，相信它都可以符合你的解讀和感受。
圖二：「我們骨頭在這裡，等你的喔！」(莊淑姿攝)2。人骨教堂並不大，四方的牆壁、樑柱、窗台全都以人骨不同部位組成，天花版妝點著頭顱骨的壁畫。細細的欣賞這禮拜堂，柱子是由人的大腿骨整齊堆疊，牆壁也是由大腿骨一根一根堆砌，再裝飾以頭顱骨和脛骨。厚實的牆壁可看出由大腿骨築出的牆壁和窗台的深度，窗台邊框由頭蓋骨組成，再以前臂骨組成流蘇裝飾。天花板的巴洛克式繪畫與色調，瞬間增添了些許的華美。古樸且具美感。
圖三：由人骨整齊堆疊而成的紮實樑柱。(莊淑姿攝)。
圖四：天花版妝點著頭顱骨的壁畫，明顯是巴洛克風格。(莊淑姿攝)。
圖五：大腿骨築出的牆壁和窗台，窗台邊框是頭顱，手臂骨組成造型優雅的流蘇。(莊淑姿攝)。這座由五千多具逝者骨骸所建造而成的禮拜堂，觸目所及，盡是不同部位的人骨，當然效果最強烈的是空洞的望著你的眼窩了！驚悚嗎？可怕嗎？ 對我而言更深刻的是，面對這些已逝去千百年的亡者白骨，讓我深深省思，現世當下我們在世上的匆匆數十年，平常的生活中總有數不完道不盡的悲歡喜樂和哀嘆的無奈，然而每個人在百年後終究是白骨一具，當前揪心放不下的，說來又有什麼好太在乎太過不去的呢？ 珍惜每一刻，把握自己的人生，好好過出屬於自己的精彩，才不枉來這世上一遭呀！
圖六：誰在看著你？看著我呢？ (莊淑姿攝)。
圖七：紮實的人骨牆面上掛著一大一小的全具骨骸。(莊淑姿攝)。這不需多言，光是眼見已必然令人深省的人骨教堂，讓我聯想到其實我們都不曾去過卻常常掛在嘴邊的天堂和地獄….，天堂和地獄代表什麼呢？在這裡，引我深省，何謂天堂？何謂地獄？其實不需想念天堂，毋須恐懼地獄，這裡即是天堂與地獄的in between，真實人間即是天堂與地獄的in between，我們在這世上，唯一能做的、也最重要的即是把握每一個當下、把握自己唯一的一次地球人生，那麼談一切才有意義！
最後，獻上1845 年至 1848 年服事於聖彼得教區的修士 António da Ascensão Teles 為這座人骨禮拜堂所做的十四行詩與大家共享：(原文為葡萄牙語，此處引用教堂提供英文譯本，中文由本文作者翻譯)
Look, you hasty walker? Stop, don't go further more; No business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his one at your display Bear in mind how many were here Think you'll have a similar end! Then to reflect, this is reason enough As we all did think it over. Think, that you fortunately Among all the world affairs You do think so little about death Though if you raise your eyes here, Stop... as in business, The sorter you go further, the more get ahead - | 看呀，你這匆忙的行路者， 停下駐足，勿再前行； 沒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 比現在展示於你眼前的 記得有多少人曾在這裡 想想你將會有相同的結果！ 再回想一下，這個理由就已足夠 如同我們都曾做的。 想想，你是如此的幸運 在世界萬般事務中 你真的太少思及死亡 於此抬起你的目光 駐足停下….在塵世事務中 你走得越遠，就領先越多-- |
圖八：走出陰涼肅穆的人骨教堂，羅馬時期的班駁美麗的遺跡映襯著朗朗晴空，似在迎接我們，提醒我們好好的過in between 的這一生…(莊淑姿攝)。
